日本丸紅株式會社在 9 月 18 日宣布逐步撤出煤電產業,這被視為是在氣候變化的嚴峻形勢下,金融和產業界開始從煤電撤資、擁抱能源轉型的一個重要信號。

丸紅是日本最大的綜合商社之一,也是日本最大的煤電廠開發商和世界第 11 大煤電廠開發商。9 月 18 日它在自己的網站上宣布:

到 2030 年公司的煤電產能將比 2018 財年減少一半;原則上不再參與任何煤電項目,除了在一些情況下的超超臨界(ultra-supercritical)煤電項目(這種技術被認為比較環保);同時它將擴大其可再生能源業務,計劃到 2023 年將其可再生能源發電的比例從目前的 10% 提高到 20%。

來自金融機構的壓力被認為在一定程度上促成了丸紅的轉變。今年 5 月和 6 月,日本前兩大保險公司——第一生命和日本人壽——分別表示將不再對海外煤電項目提供資金和不再對日本國內外的全部煤電項目提供資金。前者是日本金融機構首次宣布對煤電項目的限制政策。

  幾乎同時,銀行界也放出了類似的信號。5 月,三井住友銀行宣布:考慮到煤電對氣候變化的巨大影響,將收緊對煤電的金融服務政策。同月,日本最大的銀行三菱日聯在一份聲明中宣布:“作為一家全球金融機構,我們在向低碳社會轉型和其他應對氣候變化的全球行動中扮演著重要角色”,“介于認識到煤電的本地和國際形勢,我們已經做出了一些關于金融服務的決定。”

瑞穗銀行在 6 月的一份聲明中表示:未來在考量是否向煤電項目借貸時,一個主要的考慮將是:相比其他可行的能夠提供相似能效水平的替代性技術,其使用產生溫室氣體的技術是否是存在經濟上的必須。

隨著風能、太陽能等可再生能源成本的快速下降,這種考量的結果將越來越不傾向于煤電。

今年 3 月,由綠色和平、煤炭研究機構 Coalswarm 和山岳協會(Sierra Club)發布的報告顯示,2017 年世界煤電廠增速在減緩,按這個速度到2022年,淘汰產能將超過新增產能。但這仍不足以實現《巴黎協定》中關于將本世紀地球升溫控制在比前工業時代高 2 攝氏度的目標。而在 2017 年,世界煤炭需求還是增加了1%,碳排放增加了 1.4%。報告認為,正確的做法是立即停止所有煤電項目開發,并淘汰相當一部分現役煤電廠。

  環保組織綠色和平在塞爾維亞首都薩格勒布抗議丸紅在當地的一個煤電項目

  隨著可再生能源的成本迅速降低,有人預計世界對包括煤炭、石油、天然氣在內的化石能源的需求也將在十年內見頂,再加上國家政府對減排的承諾勢必遲早限制化石能源產能。因此從這些行業撤資將不僅是為了環境,也具有降低財務風險的意義。為此,越來越多的投資者,包括退休金基金都在逐步從化石能源撤資。在丸紅宣布逐漸退出煤電的消息后,當天其股價上漲了 2.2%,達到年初以來最高值。

  中國的煤電企業轉型成為大勢所趨

我國經濟進入新常態,電力產能供大于求已成為目前發電行業的風險源,無時不刻地沖擊著發電行業的經營業績。據統計,坐擁我國煤電產能近90%的原五大發電集團,2015年實現利潤1098億元,2016年腰斬至600億元,2017年下滑至400億元。

目前,煤電的角色正逐步由電量型電源向電量、電力調節性電源轉變,煤電行業高質量發展,是新時期賦予電力行業,特別是發電行業特殊的歷史要求。

在走訪相關火電廠時發現,在全社會用電量趨緩、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煤與電“冰火兩重天”的客觀歷史條件下,嚴苛的環保標準、巨額的環保投入與環保電價的收支不對等,外購電比例增大,更加大了處于多領域改革疊加期的煤電行業轉型的難度,而60萬千瓦級以上燃煤機組轉調峰備用的靈活性劣勢,以及相關市場機制不健全,也使得相關火電企業的出路顯得更為迷茫。

  如何轉變以往簡單粗暴的產能擴張方式,主動從傳統業務中抽身;調整固有坐享電量電價收益的慣性思維,以精耕細作的方式開拓業務藍海;以清潔高效、綠色低碳為導向完善產業鏈和價值鏈,實現市場化運作和資源的優化配置,不僅是煤電企業作為單個個體需要考慮的問題,同時也是時代賦予電力行業的歷史之問。

曾擁有“全國最大的火電機組”等殊榮的江蘇省某受訪電廠,多年來見證和托舉著該地區經濟的繁榮與騰飛,然而就是這座見證“不盡長江滾滾來”的電廠,如今也面臨著“無邊落木蕭蕭下”的全面虧損境地。

近年來,國家對火電行業施行了“史上最嚴苛”的環保政策,將其納入重點控制產業,執行大氣污染特別排放限制,要求京津冀、長三角、珠三角等區域煤炭消費總量負增長。

我國“富煤、貧油、少氣”的資源稟賦是不爭的事實,而煤電在未來能源系統中是否長久占據主體電源地位仍沒有形成共識。當前,隨著國際社會對環境要求的日益提高、能源科技的快速發展,新能源替代傳統能源,非化石能源替代化石能源,已成為世界各國能源變革的主流。